乘着轿辇, 清晨的凉意被风裹挟着,吹的人越来越清醒。
昏昏欲睡的阮酒酒,随着轿辇穿过一条条安静的宫道,逐渐变的精神奕奕。
看到永和宫的门匾, 阮酒酒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那种感觉, 像是出门旅游一趟。别的城市风景很好, 玩的也很开心, 但是还是自己的家最让人舒适。
阮酒酒走进永和宫,看到熟悉的人,还有那一树高大如瀑布的紫藤树花,她脸上浮现起放松的笑意。
“昨晚胤禛睡的可好?”阮酒酒对着迎上来的芝兰问道。
芝兰扶着阮酒酒另一边胳膊:“四阿哥昨晚休息的时间,比平日还早些。听曹嬷嬷说, 四阿哥是想晚上早些睡,第二天就能早点起来,见到主子。”
阮酒酒心中暖暖的笑道:“这孩子, 真是太黏着我了。我出门一趟,不担心胤祚, 就只担心胤禛。”
“四阿哥对娘娘的亲近和依赖, 是多少人求不得的母子情分。纵然是亲母子,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份亲缘的。”芝兰道。
阮酒酒很是认可芝兰这句话:“嘴这么甜,必是要赏你一份蜜豆糕,让你的嘴更甜点。”
“奴婢谢主子赏。”芝兰高兴道:“看主子眼下泛青,昨儿是累坏了。”
阮酒酒嗔怪的瞪了她一眼:“快把你脑子里那些不干净的东西,全给清走。”
芝兰嘻嘻一笑:“主子,我可什么都没说。”
“嘴上什么都没说, 都从你眼睛里跑出来了。”雅兰默默补刀了。
芝兰愕然的瞪大眼睛,说不出话来。
隔了好久, 芝兰才委屈道:“雅兰姐姐,我还想把主子赏的蜜豆糕,分你一半呢。”
“雅兰说的好。你的蜜豆糕自己留着吧。拿本宫的东西做人情,就属你最聪明。”阮酒酒道。
芝兰道:“奴婢委屈啊,奴婢对主子的心,天地可鉴。”
“还是咱们永和宫畅快。去一趟乾清宫,我连怎么呼吸的都忘了。”阮酒酒道。
“雅兰,你去休息吧。昨儿值了一夜没合眼,再不睡会儿,人该倒下了。一会儿让芝兰陪我去慈宁宫。”阮酒酒对雅兰道。
一夜没睡,还在屋外吹了半宿的冷风,雅兰确实有些精力不济。
“奴婢谢主子关怀。”雅兰道。
“快去吧。从厨房拿些吃着,吃完了再睡。”阮酒酒道。
“奴婢们能分来永和宫,跟着主子,真是走了大运。主子要去看四阿哥吗?”芝兰道。
阮酒酒道:“你们尽心尽力的服侍我,有你们在我身边,也是我的运气。”
阮酒酒走路的方向,直指胤禛的屋子。
不用说出来,芝兰看着越来越近的目的地,也知道阮酒酒的答案。
阮酒酒没有直接推开门,进胤禛的屋子。
“你在门外守着。若是有嫔妃来了,你先带着人去接待。我就看一眼胤禛,时间还早,小孩子不用醒这么早。”阮酒酒嘱咐芝兰道。
轻声推开门,阮酒酒举起食指,竖在唇前,让守着的奶嬷嬷和宫女不要说话。
走到床前,阮酒酒坐在床边,温柔的看着睡颜恬静的大儿子。
“额娘,您回来了?”胤禛眼睛还没睁开,迷迷糊糊的说着话。
阮酒酒一惊,准备摸向胤禛小胖脸的手,停在半空。
这孩子,说梦话都想着她呢。
“额娘?”胤禛眼睛朦胧的睁开。
“不是梦话?”阮酒酒手落下,摸了摸胤禛的头。
“不是梦话。额娘一进屋,胤禛就闻到香味儿了。额娘抱抱。”胤禛黏糊的撒着娇。
阮酒酒俯下身,抱了抱小娃娃。
“别睁眼。额娘一会儿就要去慈宁宫了,你再睡会儿。等你睡醒了,额娘差不多就回来了。”阮酒酒道。
“还要亲亲。”胤禛闭着眼睛,手指着额头。
阮酒酒温柔一笑,在他额头轻轻的亲了一下。
“额娘的大宝贝,快快睡觉。”阮酒酒道。
胤禛心满意足的继续睡过去,阮酒酒看完大宝贝,还得去看看另一边的二宝。
孩子像是风筝的线,她飘的再远,一想到孩子,立马被线扯回头。
每天不看他们几十回,心里实在放不下。
胤祚睡的那叫一个香,别说阮酒酒放轻了脚步,走路踩在地上没声儿。就是敲锣打鼓,他都不会醒。
阮酒酒嫉妒的捏了捏他的小肉脸,睡眠质量这么好,太让人羡慕。
两个儿子都看过了,健健康康的,阮酒酒才放下心,回到正殿大厅,等着嫔妃们陆续过来。
借着饮茶的机会,她忙往嘴里塞了一瓣梨花。
清甜的汁水滋润着喉咙,浑身的疲惫,减轻许多。至少,脸上看起来不是一脸菜色。反倒是浑身上下传递着一夜快活的餍足感。
荣嫔过来时,看到阮酒酒,直言道:“果然年轻就是好。你早上回来的动静,我可是听着了。昨儿侍了寝,今儿早上起的那般早,脸还粉嫩的像桃花瓣一样。不像我这把年纪,睡晚了起早了,脸上的肉能垂到了地上去,难看的一塌糊涂。”
荣嫔是最早入宫侍奉康熙的那一批秀女,早已年过三十。又因为连连生子,连连丧子,大伤元气。一副好容颜,用再好的宫廷秘方保养,也比不上阮酒酒这些年轻的嫔妃们。
纵是风韵犹存,也不及满脸灵气。
荣嫔也容易满足,一子一女都在膝下,康熙没事儿去她宫里坐坐就行。宠幸这等事儿,她不去想了。
“你这说的哪儿的话。我若再过几年,也能像你如今这样好看,可得谢天谢地。”阮酒酒道。
“那你尽管放心,必是会比我好的。不过,我年轻时的容貌,和现在也差不多,就是皮肤紧致些。那时候,后宫的嫔妃们都笑我长的老。十多年过去了,再看看她们,那才是真老了。”荣嫔得意道。
她的那些老对手,如今只剩下惠嫔了。论入宫时间的资历,惠嫔也得叫她姐姐。
一般的人生,都在宫中度过。往后的几十年,还是要在这宫里住着。
荣嫔感慨道:“不知今年能不能随皇上一起去热河行宫避暑。好歹透透气,看看外面是什么模样。”
“德妃娘娘,皇上和你透了消息没有?按往年旧例,端午后就会安排起行。随行的名单,现在差不多也该出来了。”荣嫔打探着消息道。
阮酒酒还真看过了随行的名单,不过,荣嫔不在其列。
康熙的意思是,宫里总要留几个能镇的住低位嫔妃的人。荣嫔虽然说话直,有时候做事不懂拐弯。但是,直有直的好处。
康熙交代给她的事情,她都能专注的做好。
阮酒酒摇了摇头:“名单前几日刚列好,皇上的意思是,戴佳庶妃有孕在身,荣嫔你值得信任,留守宫中,他比较放心。”
荣嫔先有些失落,一听康熙夸她值得信任,她又觉得不跟去热河行宫也没什么。
“左右还没有建好,以后我再去也行。原本我还担心,随皇上出宫避暑,会有阵日子不能见胤祉,现在不用纠结了。”荣嫔道。
“荣嫔姐姐来的真早。你们在说什么呢,说的这么开心,让我们也听一听。”宜嫔和郭贵人、博尔济吉特庶妃一同过来。
阮酒酒看到她们,脸上的笑意更深。
“谁让你们多懒起晚了。我今儿可起的早,在这儿坐着等你们好一会儿了。”阮酒酒道。
“听听,这话说的多昧着良心。满宫里多少人,只才来了我们四个,你就嫌我们来的晚。下回,我们真来晚点儿给你看看。”宜嫔道。
阮酒酒握着她的手,摇了摇:“是我说错话了。知道你们想我,特意起早来看我。若不然,至少能多睡小半个时辰。”
宜嫔娇娇的哼了一声:“这还差不多。方才聊到哪里了,我们还能插的进话吗?”
荣嫔和宜嫔的关系,比和阮酒酒近些。
以前也是一起偷偷打马吊的赌友,现在牌局挪到慈宁宫,但这份情谊还是在的。
“在说避暑的事儿。”荣嫔道:“德妃娘娘,宜嫔今年是留宫里,还是跟着一起去避暑。”
阮酒酒道:“嫔位中去的是纳兰珠和僖嫔。钮祜禄妃也留在宫中。布音珠和娜仁,都在宫里。”
荣嫔道:“我是明白了,皇上把喜欢的人都带走了。”
“荣嫔姐姐可是酸了?前些年,荣嫔姐姐风光盛宠时,别人也是眼巴巴的望着。你快活了那么久,咱们也得享受享受啊。”宜嫔道。
“那是。我还随皇上一起去过科尔沁,接见过蒙古福晋们。”荣嫔道。
郭贵人和博尔济吉特庶妃,对不能跟着康熙出去,不是很失落。
她们进宫时间才三年,不像荣嫔在宫里久了,住的闷了腻了。
“路途遥远,一路跋涉,辛苦的很。德妃姐姐和宜嫔姐姐多备些出行要用的东西,免的路上不习惯。”博尔济吉特庶妃从科尔沁进京,对远行很有经验。
“一想到要和你们分离三个月,我已经开始舍不得了。”郭贵人道。
“不急不急,还有小半个月。我和纳兰珠,尽量在这些天多在你们面前晃悠,让你们看腻了,瞧烦了。这样,就不会舍不得了。”阮酒酒道。
“是极是极。也不用多晃悠。别听我姐姐说她舍不得咱们。昨儿,她和说我天天折腾四格格,闹的翊坤宫鸡飞狗跳,吵的她头疼。这回我出去一阵子,让姐姐好好清净清净。”宜嫔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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