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医无法立刻琢磨出阮酒酒问话的意思。
德妃娘娘是想让他认真为其他主子娘娘看诊, 还是动一些小手脚。
自古,嫔妃们为了争宠,可谓是千方百计,什么法子都能想出来。
路途遥远, 行路辛苦, 以后宫娘娘们的身子骨来说, 报病上去合理又简单。
太医心里的纠结和紧张, 都显露在了脸上。一看就是历练少了。
阮酒酒轻笑一声,觉得有趣。
也就是太医院的老太医们,受不了路途颠簸,才让新面孔有机会出头。
阮酒酒柔声道:“皇上仁慈,无论是对臣下还是嫔妃, 都多有爱护和关怀,定然是吩咐了你。本宫也就是多嘴一句。宜嫔和僖嫔、乌喇那拉常在,瞧着气色不错, 唯独万琉哈庶妃脸色有些苍白,还请太医诊脉的时候多注意点。本宫只盼她们都是身体健康的。”
阮酒酒声音柔和, 脸上的笑容也温柔如水。
太医万分确信, 眼前的德妃娘娘,和他想象中的后宫娘娘完全不同。
“臣一定仔细为其他几位娘娘们,细心诊脉。”太医道。
“普通的药材,她们自己支的起。若是要用到名贵的药材,你拿着药方,到本宫这儿来支银子。尤其是乌喇那拉常在和万琉哈庶妃,不必和她们说。”阮酒酒道。
“娘娘仁心。”太医感动道。
此时, 在太医眼里,德妃娘娘便和那庙台上供奉的菩萨, 没什么两样。
这样善心的主子娘娘,统领后宫,真是后宫之福,百姓之福啊。
作为京城人,太医是知道阮酒酒和乌雅家连着几年,在腊八前后支施粥棚子的。
原以为是为了博好名声,现在看来,仅是德妃娘娘怜悯穷苦百姓。
太医情绪激**的拎着药箱出门,步伐和来时两个样儿。
阮酒酒疑惑的问着芝兰道:“本宫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?怎么瞧着这位周太医,跟将士受了长官嘉奖一样,走出门的气势满满。”
“主子可不是能算是太医的上司么?听闻太医院里,就属这位周太医心最善,怜惜贫弱,常对弱小者施以援手。主子您关怀其他几位娘娘,周太医怕是把您当菩萨看了。”芝兰道。
不愧是永和宫的大宫女,这份眼力就是强。
把周太医的心思,揣摩的一清二楚,完全没有猜偏。
“还是别了,我可不是菩萨,吃不了庙里的香火。人间烟火,最得我意。一觉睡醒了以后,精神好多了。这几日忙完了以后,你也多歇歇。你若是累坏了身体,我真就哪哪儿不习惯了。”阮酒酒道。
芝兰开心一笑,能让主子离不开她,是她的荣幸。
“奴婢一定保重好身体,健健康康的在主子身边,伺候好您。”芝兰道。
“好芝兰。胤禛他的信,到了没?”阮酒酒还惦记着呢。
芝兰道:“梁公公说,宫里的信,大概还有几天才能到。等四阿哥的信一到,会立马送过来。”
“还有几日啊。那也只能等着了。”阮酒酒有些失落。
她满心以为,醒来以后,就能看到胤禛的信。
胤禛年纪小,手上的骨头也软,阮酒酒特意让乌雅·博启找人做了一套幼儿用的毛笔,送进宫来。
康熙看到后,不甘让小舅子抢功劳,第二天也拾掇出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,送给胤禛。
有趁手的笔,胤禛写的字,整齐端正,一撇一捺的,像模像样。比大阿哥写的字都要好。
胤禛有苦说不出啊,他练了几十年的字,想要伪装初学者的字迹,也很难的。
显然,胤禛字迹的伪装能力不错。康熙和教导太子功课的张英,都没有看出来,只当他于书法一道上有天赋。
作为皇帝,康熙的优越感,让他十分自信,自己的儿子天资聪颖很是正常。
芝兰眼见着阮酒酒的情绪跌落下去,她忙想着如何转移主子的注意力。
“主子,行宫这边的菜式,和宫中的风味大为不同,食材也有许多不一样的。奴婢把菜谱拿来,主子您看看,晚上想吃些什么?”芝兰道。
阮酒酒眼睛一亮,来了点精神。
出门旅游,那必须要品尝当地特色美食。
“就让他们做些当地的特色菜吧。你再点两道平时我在宫里爱吃的,以防口味不合。”阮酒酒道。
“皇上今儿的晚膳,也摆在这里。”芝兰道。
这是意料之中的安排。
阮酒酒以前也没想过,康熙能这么粘人。一有时间,就想着和她一起吃饭。
“那就再添六道皇上平日爱吃的菜。其余的,都选这边的特色菜和他们的拿手菜。”阮酒酒道。
阮酒酒和康熙平日爱吃的菜,自然是由从宫里带过来的御厨去做。
而当地的特色菜,则由提前选进行宫里,在行宫待命的当地酒楼大厨来做。
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,厨房里两班人马战斗欲熊熊燃起。
宫中的御厨,和当地的大厨,为了捍卫自己的厨艺,纷纷撸起袖子,誓要做出最好的菜肴。
今儿,哪边得到的夸赞最多,哪边就算赢。
对御厨和当地大厨来说,他们双方各有优劣。
能选入宫中,成为御厨,厨艺自然是无可挑剔。但是,劣势在于,康熙和阮酒酒天天吃他们做的菜,已经没有了新鲜感。
当地大厨的厨艺,不知能不能胜过御厨。只从新鲜的口味上来说,必定略胜御厨一筹。
太医按着品级,先去了宜嫔的院子。
宜嫔早得到了消息,见太医过来,知道他已经为阮酒酒诊过脉。
“太医是从德妃娘娘那儿过来的吗?德妃身边身体可康健?”宜嫔关心的问道。
太医随行一路,眼睛没瞎,知道宜嫔和阮酒酒一路都是同乘一辆马车,可见二人关系之好。
“德妃娘娘脉搏平稳有力,身子很是健康。德妃娘娘特意交代,让臣仔细为娘娘您诊脉。暑热在即,娘娘的身子若是有疲累亏损,没有提前调理好,炎炎夏日过的必然会难受些。”太医道。
宜嫔笑意愈深:“她最关心本宫。那就麻烦太医了。”
锦绣站在宜嫔身后,她沉默的想着,主子和太医是不是忘记了。让太医过来,是皇上先下口谕吩咐的。怎的主子和太医,都只记得德妃娘娘。
不过,这也不重要。相较于皇上的关心,主子更重视德妃娘娘的心意。
谁都知道,在皇上心里,如今最重要的德妃娘娘。既然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,就不用去在意,争个前后高低了。
宜嫔跟着阮酒酒,一路上喝了不少泡了梨花瓣的茶水。
有馥郁芬芳的花茶味道遮住,宜嫔的舌头也不是极为灵敏,压根儿尝不出梨花瓣的香味。
太医很是震惊:“宜嫔娘娘的脉搏,也十分平稳有力。您身子健康的很,只要多休息几日就好。”
“本宫的身子一向都好,也就是德妃挂念着本宫,才心心念念的催着你来给本宫诊脉。本宫的脉案,你记得告诉德妃,让她放心。”宜嫔道。
太医连声称是,他照例询问,宜嫔这里需不需要解暑的方子,和一些香囊药丸。
无论宜嫔说要还是不要,到了天特别热的时候,太医们改搓丸子的还是要搓好药丸,送到行宫各处。
宜嫔问道:“德妃娘娘那儿留了解暑的方子吗?”
“德妃娘娘让臣写了方子,留了下来。”太医道。
“那本宫这儿就不必了。届时,本宫直接从德妃那儿拿就好。”宜嫔说这话,不是为了让太医轻松点儿。
她纯粹想表示,她和阮酒酒的关系,有多么的好,多么亲近。
同胞姐妹,也就至多她们这般了。
宜嫔也同样叮嘱了太医,让他多注意些万琉哈庶妃。
到底是也掌管一部分宫权的人,宜嫔不至于只关注自己。
太医答应着,等最后给万琉哈庶妃诊脉时,他更加确信,德妃娘娘让他诊脉时,对万琉哈庶妃仔细些,不是暗示让他给万琉哈庶妃报病,排除异己的意思。
万琉哈庶妃圆乎乎的小脸煞白,她有些晕车。一连在车上这么多天,能好好儿的撑过来,全靠年轻。
乌喇那拉常在和万琉哈庶妃住在一个院子,门对门的。
太医过来时,两人一起在客厅等着,省的太医跑两个地方。
“太医,您看万琉哈庶妃的身体怎么样?今儿下马车时,她连站都站不稳。到了行宫,休息了小半天,精神也没有缓过来。”乌喇那拉常在中气十足的问着太医。
她可喜欢万琉哈庶妃了,说话软绵绵的,长的也像个糖包子。不像她风风火火的,举止粗旷。
太医细细听脉许久,再仔细看了看万琉哈庶妃的脸色,再让她张开嘴,看了看舌头颜色。
“常在和庶妃莫要担心,庶妃只是有些体弱,又耐不住马车颠簸,才显得格外严重。开几副药,吃上几天就能好了。”太医道。
“我去年也是如此,确实没有大碍。乌喇那拉姐姐不用紧张,我吃几副药就能好了。到时候,我再好好陪姐姐游园子。”万琉哈庶妃道。
“游园子的事儿不着急,你的身体最重要。太医,不知要开什么药,药方可否给我一看。”乌喇那拉常在问道。
乌喇那拉常在自忖自己的位份比万琉哈庶妃高,家境也比她好,手里的银子多一些,应当为万琉哈庶妃补贴补贴。
太医忙道:“德妃娘娘交待过了,几位娘娘诊脉过后,要拿的药,都由她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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